我于秋天怀念

走来走去啦

时隔了这三年，如今我在异地的秋天。当我需要修改这篇文章的时候，我再不是一味想要倾诉的少年。所以现在思考的更多的是时光赋予的意义——比如高考，和它带给我的人生的另一个可能。
　　重庆的秋天变幻无常，我将与他四个来回，耳鬓厮磨。
　　秋天来了，九月的黄昏悲漠如斯。我在南归雁群的翅影下读诗、唱歌。叶落知秋，刘彻故弄玄虚：“秋风起兮白云飞，草木黄落兮雁南归”，而我不禁想起了小学课本里的那篇课文以及作者在秋天里的慰藉。
　　我自然是注意不到南归的雁群的，就像我不会突然把面前的玻璃杯砸碎，就像我们这代人不会再想去听李谷一甜美的歌声，而我的母亲自然也不会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偷偷地听我的动静。我更不会成为一个双腿瘫痪的人。我整天安安静静地坐在教室里，已经学到了远离秋天的《我与地坛》。
　　我读着史铁生的散文，零碎地牵扯起我生命中形单影只的记忆。比如我那般殷切地希望看见北海的花，再比如我想要目睹轮椅上他那一副年轻的容颜。儿子答应了母亲的请求，好比信仰一样的阳光温暖着母亲满含苍凉的心境，这个场景想必是被落叶、秋风、“跑”和“踩”一类的字眼儿衬托着的——成了儿子知道母亲重病后的救赎。这份厚重的亲情由来已久，在阳光的抚摸和岁月的亲吻之中亘古不变。读到这里，我自然而然地幻想出“明天”母亲推着儿子在北海一同赏花的景象：同样是淡然的秋天，阳光亲切而给予憧憬，雁群一反常态地“五里一徘徊”，轮椅上的儿子羞涩地握住身旁母亲被岁月摩挲得粗糙的手，花的姿态落落大方，母子俩望着氤氲了黄昏的落日。
　　可是史铁生却给我们这样一个结局，也同时给了自己余生的悔恨——母亲出去了并将一去不返，她大口大口地吐着鲜血被送上迟来的三轮车。海边的花无暇顾及他们母子，依旧骄傲地盛开。秋天来了，九月的黄昏悲漠如斯。母亲渐行渐远的三轮车同鲜血染红了的土地一起预谋了一次无力回天的诀别，洗成了卑微的久旧色。
　　少年时的心境难切难磋，难琢难磨，因为细微的思维情感变化而越发浮躁激烈。我渴望紧紧抓住一些痛，告诫自己要感到快乐；少年一身的戾气还未褪去，已成人，没来得及达观，只在领悟一个漫长的成长过程中收获了如此庞大的福祉与原谅。
　　如能忘掉渴望，岁月长，衣裳薄。
　　今日秋雨拈花落纷纷。黄昏时分，远近疏陈的景观大道，湿透了一般的瘫软。我于秋天怀念，怀念着史铁生那个年代的九月，怀念着我的母亲给我那温热的怀抱，怀念着我第一次阅读时的稚嫩与动容。我是可以看到那些花的——黄色的花淡雅，白色的花高洁，紫色的花热烈而深沉，泼泼洒洒，秋风中正开的烂漫。
　　只可惜朝花夕拾，捡的都是枯萎。